京味兒話劇星火開始燎原 老舍之后誰接班？

老舍之后，誰能成為京味兒話劇的接班人？

　　晨報記者 和璐璐iso

　　剛剛在北京人藝實驗劇場落幕的話劇《鹵煮》，雖然是小劇場話劇，每場僅有二百多座位，也沒經(jīng)過大肆宣傳，卻在微博上好評一片，而且靠著良好的口碑加演兩場還一票難求?！尔u煮》滿臺三十多位演員，一水的京片子話，故事是北京30年人情冷暖，被不少觀眾認為是久違的新京味兒話劇代表作。該劇沒有一個職業(yè)演員，排練也同樣采取了《茶館》集體創(chuàng)作的方式，該劇在3年時間里僅演出二十多場，就在于這不是一部常規(guī)運作的話劇，劇中所有演員都是非職業(yè)，他們白天是公務(wù)員、白領(lǐng)、音樂人、編輯，下班以后趕到劇場，湊在一起演《鹵煮》。導(dǎo)演黃盈將自己這出京味兒小話劇帶到北京人藝這座京味兒話劇的大本營來，膽子不小，能取得如今的成功更是難得。

　　京味兒話劇不乏好作品，老舍《茶館》這部至今還無法逾越的藝術(shù)高峰，吸引了多少后來者前仆后繼地借鑒與模仿。不得要領(lǐng)的作品暫且放在一邊不表，就說這幾年從影視劇到話劇舞臺都掀起一陣“京味兒熱”，影視劇里的《大宅門》今年七月也將被搬上舞臺，話劇《天下第一樓》被改編為電視劇，老舍的《四世同堂》被改編成話劇全國巡演，此外還有幾年前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來首都劇場演出，由焦晃主演的《正紅旗下》，北京人藝上演的《龍須溝》、《駱駝祥子》，國家大劇院(微博)上演的《王府井》、陳建斌主演的李龍云劇本《天朝1900》，這些戲都制作精良，并在演出時形成熱點。同時也可以看出“京味兒話劇”的大旗從未倒下，一直到這部剛剛演出的《鹵煮》，明眼人一看，其實也是奔著成為經(jīng)典的方向努力著，并已形成一個大劇場話劇的結(jié)構(gòu)框架，具備了一個好坯子的雛形。

　　那么，老舍之后，誰能成為京味兒話劇的接班人？

　　京味兒話劇讓正在消失的老北京文化留下來 　排一出京味兒話劇，首先不可或缺的就是能說一口地道北京方言的演員，但從現(xiàn)在中央戲劇學院的招生，再到北京人藝30歲左右的年輕演員，北京籍的肯定湊不夠一臺戲。這也是城市發(fā)展的趨勢，前兩年，北京人藝在排演《駱駝祥子》時就曾聽到群眾演員一口大碴子東北口音的臺詞被逐字矯正著。這也是京味兒話劇面臨的最大難題，也只能通過時間來潛移默化地讓演員們身上多一些“北京味道”。而對于模仿《茶館》痕跡很重的這部《鹵煮》來說，黃盈導(dǎo)演選擇了京籍“非職業(yè)演員”攢班底，在“表演”和“京味兒”的兩難選擇上，黃盈巧妙躲過這一難題，起用“非職業(yè)演員”固然有表演上的風險，但他們在臺上演的就是自己，說的就是平日里聊天的話，所以也能達到相對放松的表演方式，取得不錯的效果。

　　此外，排京味兒話劇的另一大難題就是，隨著北京城的都市化，很多生活方式發(fā)生改變，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不是太了解，比如那時候老街坊之間的親密無間，住在老北京的四合院、大雜院里沒有什么隱私可言，甚至每家晚飯吃什么都是大伙談?wù)摰脑掝}。夜不閉戶，甚至上街都不鎖門，就是很多老北京的生活狀態(tài)，因而也特別容易碰撞出“戲”來，《鹵煮》在服裝、道具上顯然下了一番功夫，“的確良”襯衫、喇叭褲、片兒懶鞋、蛤蟆墨鏡、牛皮女式書包、塑料桌布，這些化作這出戲里的“時代符號”，讓人看著溫暖親切。因為，老北京文化正在迅速消失，短短十幾年，這種生活方式消失的速度是與經(jīng)濟發(fā)展的速度成反比的，所以，只好通過戲劇等藝術(shù)形式把文化的脈絡(luò)留住。

　　老舍之后，誰能成為京味兒話劇的接班人？

　　何冀平

　　代表作《天下第一樓》

　　從小在北京長大、陜西插隊的何冀平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yè)后來到北京人藝，當年在創(chuàng)作《天下第一樓》時，她不僅跑到全聚德體驗生活長達三個月，而且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也得到了曹禺、于是之這些大學問家的指點，逐句推敲、字字揣摩，終于練就了這部可以留在人藝的經(jīng)典之作，同時也讓何冀平一舉成名。雖然成名之后，何冀平移居香港，并轉(zhuǎn)戰(zhàn)影視劇，先后有徐克導(dǎo)演的《新龍門客?！贰ⅰ缎掳啄镒印返炔簧偌炎鲉柺?，可惜在香港這個環(huán)境下，舞臺劇的創(chuàng)作有所懈怠，除了《德齡與慈禧》，演出的作品并不多。但一部《天下第一樓》也足以讓何冀平的名字在人藝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龍云

　　代表作《小井胡同》、《天朝1900》

　　雖然幾年前，著名編劇李龍云將人事關(guān)系從北京人藝調(diào)到國家話劇院，但他的血脈里流淌著北京人藝的精神和“京味兒”化濃重的幽默精髓，由他編劇的《小井胡同》是中國話劇史的必修課。李龍云是一位多產(chǎn)的編劇，他根據(jù)老舍未完的《正紅旗下》改編的話劇贏得一片贊譽。此外，《天朝1900》是李龍云的又一力作，在國家大劇院上演時成為當時的熱點。

　　過士行

　　代表作《漁人》、《棋人》、《鳥人》

　　過士行不但是“京味兒話劇”的代表人物，也是通過林兆華導(dǎo)演力薦，第一個將京城“閑人”作為主角搬上北京人藝舞臺的?？梢哉f，林兆華導(dǎo)演改變了過士行的人生軌跡，從一名記者在積累了相當多生活素材和廣泛閱歷之后，成為一名風格獨具的編劇。除了三部“現(xiàn)任三部曲”，過士行的《廁所》、《火葬場》等話劇作品也都有很明顯受到《茶館》影響的痕跡，過士行執(zhí)著于話劇舞臺，近年來除了編劇也開始做話劇導(dǎo)演，佳作不斷，藝術(shù)生命力旺盛。

　　郭寶昌

　　代表作《大宅門》

　　能流芳百世的作家不一定是靠數(shù)量取勝，曹雪芹畢生只有一部《紅樓夢》，而郭寶昌大器晚成，也同樣是將畢生精力傾注到《大宅門》的作品中，該劇打破了“京味兒”大戲只在北方有收視市場的局面，在大江南北都形成一股熱潮，在普及北京方言上也功不可沒。自此，北京人藝的大戲開始向長江以南地界推廣。今年，由郭寶昌親自執(zhí)導(dǎo)、攜手青年編劇劉深反復(fù)打磨，根據(jù)《大宅門》改編的同名話劇將作為國家話劇院的重頭戲推出，格外值得期待。

　　田沁鑫(微博)

　　代表作《四世同堂》

　　田沁鑫是為數(shù)不多的女話劇導(dǎo)演，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創(chuàng)作型導(dǎo)演，她導(dǎo)演的作品幾乎都是她本人編劇的，雖然最近兩年有過《明——明朝那些事兒》、《大家都有病》等創(chuàng)作不穩(wěn)定期的出現(xiàn)，但在她的多數(shù)作品里都有一種執(zhí)著的力量，這部《四世同堂》也是田沁鑫的心血之作。田沁鑫是老北京人，對北京題材的熱愛和北京話的把握在這部《四世同堂》里有非常好的體現(xiàn)。

　　《鹵煮》臺前

　　視覺與聽覺“很北京”

　　強烈的時代感從正式開演前就侵入觀眾席。進場時，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就在劇場里反復(fù)播放，《冬天里的一把火》、《愛你在心口難開》、《渴望》等一系列年代老歌一首接一首。演出在悠揚的鴿哨聲中開場，賣鹵煮和賣爆肚的兩個老手藝人，在胡同里交換過對手藝的看法后，鹵煮店里的好戲正式開場。

　　舞臺上，老北京胡同里一家只有三張桌子的狹小鹵煮店，房子略顯陳舊，灶臺擦得锃亮，桌椅板凳都是不久前新?lián)Q的，角落里還特意擺上當時時髦的“三大件”之一的電冰箱，寫有“何記鹵煮”的老匾氣派地懸掛在店堂中央。正當飯點，食客的談笑聲、碗筷的碰撞聲以及菜刀的剁料聲響成一片。一位老食客正和年輕街坊討論天安門城樓對游客開放的問題；同桌的外地青年因把腳擱在凳子上遭到本地人呵斥；另一桌上，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都在“鳥人”新得來的一只好鳥上……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第二、三幕同樣有帶時代感的音樂響起，從《泰坦尼克號(微博)》到《北京歡迎你》，直到最后一幕推土機的聲音。觀眾隨著這家小鹵煮店命運的變化，穿越過了幾個時代。

　　《鹵煮》幕后

　　非職業(yè)演員“北京產(chǎn)”

　　話劇《鹵煮》中沒有一個職業(yè)演員，排練同樣采取了《茶館》集體創(chuàng)作的方式，該劇在3年里僅演出二十多場，就在于這不是一部常規(guī)運作的話劇，劇中所有演員都是非職業(yè)，他們白天是公務(wù)員、白領(lǐng)、音樂人、編輯，下班后趕到劇場一起演《鹵煮》。在劇中，他們是形形色色的人物，在生活中，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北京人。

　　在《鹵煮》劇組，就像一個大家庭，每晚演出一場要兩個多小時，但小劇場只有兩百張票可售，這么多演員，成本就很大，又都是非職業(yè)演員，如果一兩個人有事兒或出差，戲就演不了。即便每場爆滿，分給每個演員的報酬也就是一個往返路費，可以說，這個戲本身也是一個“非常態(tài)、非流水線”運作的小戲，能演出只是憑著所有演員對這個戲的喜愛和觀眾的捧場。對他們來說，演戲只是生活的調(diào)劑，也正因此，這個戲就像那碗“熱心熱肺”的鹵煮一樣，透著溫暖和誠意。

　　導(dǎo)演意圖

　　黃盈：新京味兒話劇有時代色彩

　　一名為“北小京看話劇”的網(wǎng)友評價說：“《鹵煮》好像一臺縮小版的《茶館》，更確切點兒，是一臺當代版的《茶館》。劇本不乏令人難忘的臺詞，把北京人話里話外那點哏兒勁兒，那噎人不打磕巴兒的話寫到位啦！演員高矮胖瘦，聲音各有缺點，但重要的是，演員的氣質(zhì)跟角色都很貼近，讓人信服?！?/p>

　　其實黃盈導(dǎo)演的巧妙就在于排戲時找的不是演員，而是角色，比如戲里扮演記者的楊萌，原本就是一名記者，在戲里她從平面媒體跳槽到電視臺，后來又辦網(wǎng)站，正是從一個人物出發(fā)，透視二十年來傳媒的變化。又比如劇中的“的姐”，最開始開的是奧迪，剛改革開放時月入八千，屬于“大款”，到后來為交車份兒發(fā)愁，也反映了出租車行業(yè)幾十年的變更。這種“時代感”在劇中每個人物身上都有。

　　莫言曾說，一個優(yōu)秀作家的作品必然觸及“母親、故鄉(xiāng)、童年”三大元素，這些構(gòu)成作家最熟悉的生活，影響一個人一生的價值觀和人生觀。黃盈導(dǎo)演從小在北京長大，根據(jù)自己的生活體驗，已積累了《棗樹》、《鹵煮》、《馬前！馬前！》三部京味兒話劇，被合稱為黃盈的“新京味兒三部曲”。對于“新京味兒”和“老京味兒”的比較，黃盈認為，新京味兒的呈現(xiàn)，其中帶有更多時代進程的色彩，這也是黃盈為“新京味兒”話劇貼上的標簽。

(責編： 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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